【承花】天雨星·第二章
*架空承花，十二国记PARO
*似乎夹杂了一些私设
*本来想轻松地码一篇文，不知道为什么脑洞一开好像就轻松不起来了
第二章
BY：子夜深红
和那足以在记忆的海面上激起波澜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某种极细的嗡嗡声，就像虫类疾速振翅时摩擦空气传来的声响。
伴随这声音，一道黑影向承太郎飞驰过来。
前一刻还静立在光影中的人立刻有了行动——准确说来，是站在他阴影里的绿色生物，其盘蜒在脚边忽隐忽现的触手动了起来。
看似柔软的条状物迅速凝结延伸，标枪似的自两侧分别射向那团直刺承太郎面部的黑影。
可是赶不上的。花京院非常清楚。黑影的动作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法皇的速度相较之下实在毫无优势，不等法皇赶到，黑影就已成功完成了对目标的狙击。
不明身份的袭击者显然也预见到了结局，无视两旁的威胁，向着尚未起身的承太郎那被白色帽檐遮挡住表情的脸部发起了冲刺。
对于花京院来说，这一刻的心情相当奇妙。
法皇来不及刺中敌人，这点自己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花京院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杀伤敌人。左右包抄而去的触手封死了两个方向的退路，只要那个被攻击的人稍微后仰，避过对方近距离的第一击，法皇就能及时赶到，在他面前交织起防御网。这毫无疑问是相当有效的手段，前提是被攻击的那方不会因为惊恐而僵成一尊雕像。
如果这样的做法被蓬山的女仙们知道，自己大概会被好好说教上一顿吧！说不定会让已经和自家王混得风生水起的麒麟前辈西撒来给自己好好上一课——关于身为仁兽麒麟应当如何保护平民的知识讲座。
普通的人类可是相当脆弱的生物，要求他们面对妖魔袭击而镇定自若，还要和自己打配合战，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但是花京院偏偏那么做了，以一种连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果断，下意识地相信那个人能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漂亮地闪避，于是采取了这样具有一定风险的行动。
简直大胆得不可思议。
而承太郎没有让他失望。
身材高大的男子迅速后倾，拉开的距离给了法皇足够的时间差，两条绿色触手在他面前交汇，瞬间结成了绵密的网状，只等黑影一头撞进来。
然而对方的反应速度出乎预料，眼看着即将坠入陷阱，黑影以几不可能的速度强行扭转了轨道，紧贴着网面笔直向上飞去。
失去先机的法皇不可能再拦下他，阻截看来失败了。
正当花京院估量形势，计算着下一步行动时，一个青色的影子自承太郎身下的地面中升起，没等花京院将其看清，青影已飞快地向上伸去，将前一刻还在肆意逃窜的黑影准确地拽住了。
高速的攻防猛然静止，花京院忍住吃惊向对方看去。
身材高大的男子站了起来，双手习惯性地插入白色风衣的口袋。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帽檐阴影下的深邃眉眼保持着一种处变不惊的气度，微厚的双唇抿起，略微下压的嘴角让他看上去充满气势。男人正以泰然的神情审视着被抓住的黑影。
黑影的真面目是一只巨大的虫子，和成年男子的手掌一样大，生着坚硬的鞘翅，半透明的下翼正拼命振动着意图摆脱束缚。最令人悚然的是他头部锐利的大颚和尖长的口器，毫无疑问这就是它的武器，如果刚才承太郎没有及时后仰，或是法皇再慢上一步的话，这只巨虫一定会在受害者头部开上一个洞。
此刻它一只粗壮的后脚正被青色的手臂紧抓着向地面拉去。而下方青色的手臂连接着如同人类肩膀的部分大半隐没在地面中，看不见完整的形态。
妖魔！花京院立刻意识到。巨大的妖虫自不必说，就连那青色手臂的主人，也绝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不是说妖魔什么的在蓬莱十分罕见吗？怎么自己一来就碰上俩？
不等他细究，被拽住后肢的巨虫突然扭转身体，黑色的虫体在空中像陀螺一样旋转，然后用力一挣。
腥臭的味道传了过来，花京院皱起眉头。
那是妖虫的血，它借着旋转折断了自己的脚，借此脱离了束缚。
此时，周围原本被承太郎坠楼吓到的人群终于恢复了活动，由于仅发生于刹那，大多数人完全没注意刚才的一切，一无所觉地向两人靠拢。
“空条博士，您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谁去联系一下医疗部？”
青色的手臂再次隐入地面，法皇的身姿也一同消隐，看样子两人都不打算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
“别过来！”低沉的命令声震慑住人群的脚步。
然而仿佛是为了嘲笑两人的束手束脚一般，黑色的巨虫不再逃逸，反而振翅飞到人群上空。
“哦！天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好恶心！”
就在众人的目光完全被吸引，惊呼着纷纷抬起头的瞬间，巨虫猛地俯冲下来。
“危险——！”
浓重的血气弥散。
“砰——”陆续有人倒地的声音。
“呜啊啊啊啊——！”不成声的惨叫。
“上帝啊！舌头，舌头不见了！”
不知有六人还是七人倒在了地上，从他们张开的口中舌头已被扯去，大股鲜血从嘴里和脑后涌出。
断足的妖虫悬停在上空，尖长的口器上串着数根舌头，正蠕动着锯齿满布的嘴大嚼特嚼。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人群骚乱起来。
“不要乱动，给我慢慢向后退！”低沉果决的吼声传来，承太郎瞪着半空中的虫子，以压倒性的气势向周围的人下令。
人群缓缓退开，中央的空地增大了。
与此同时，花京院对着犹如自己半身的妖怪道：“法皇之绿，保护普通人，抓住它！”
不再隐藏的法皇再次延展身躯，在周围筑起屏障的同时，剩余的触手向着半空的虫子探去。
看着巨虫轻松闪躲着法皇的捕捉，花京院皱眉，原本就属白皙的肤色不知何时已变得青白。
“嘿嘿……台甫，要我说可真够糟糕的！原本那只怪虫只挑中那男人一个做猎物，不要管不就好了？现在呢？死了一地的人，搞得满是血味，你也快受不了了吧？”
花京院的影子中，不知何时探出一个脑袋，雾气凝成的身形时而是生有双钳的细小妖魔，时而是男人的脸。
“丹，帮不上忙的使令要学会闭嘴。”忍住血味带来的眩晕，花京院淡淡地堵了回去，“要不就放你出去，随便附身一个人来对付它。”
“真是恶劣啊，宾满（注①）可不是这么使唤的。”抱怨了一声，被称为丹的妖魔重新向地底潜去，“提醒你一句，那个青色的家伙可不是普通等级的妖魔，一旦为敌，法皇是奈何不了他的，还是趁早逃走的好。”
“……”虽然让自己的使令闭了嘴，但花京院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快受不了这血味了。先前少量的血气尚可忍受，但浓郁到这个地步，就连法皇也受到影响变得迟钝起来。
空旷的场地不利于设伏，光凭法皇的速度很难捕捉到对手。再这样拖下去，自己会先失去意识。在法皇再一次制造出契机时，必须有人给出决定性的一击，自己已有的使令都做不到，要说最适合的话……
花京院不由看向从某种角度而言可说是事情起因的承太郎，却见对方轮廓英挺的脸也正向自己转来。
视线交汇，不知为何对方的双眼意图传达的信息，那一刻清晰地在心中响彻。
好吧……花京院默默地想，虽然不知道那青色的妖魔到底是什么，总之如果你能用就快用出来吧，我可坚持不了太久了。
再次被呼唤的法皇开始在巨虫周围干扰，似乎打算将它逼往地面。
被围追堵截的巨大虫子不得不向下飞去，似乎是对之前害其自断肢体的敌人心有余悸，它始终和承太郎保持着距离。
此时，这只名为灰塔的妖虫是这样思考的：
那只青色的手臂显然属于某只妖魔，看来应该是为自己的目标——那个一身白色的男人所有。它远比自己强大，速度又和自己不相伯仲，来硬的只会吃亏。但是，对方不会飞，无论进行何种攻击都得先从地底出来才行，自己只要别离地面太近就不会有任何危险。至于那个绿油油的家伙，在自己看来简直慢得像爬一样，根本不足为惧。
看清形势之后，名为灰塔的虫类有恃无恐地维持着低空盘旋，甚至试图寻隙进攻，正当他向花京院飞去时，高大的身影自地脉中猛地浮现，青色的巨人向半空中的虫子挥起了拳头。
没用的，这种高度下你够不到我。
灰塔发出“桀桀”的声音，仿佛在怪笑一般。
但是下一秒，巨人的拳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绿色的某物借着出拳的冲力向灰塔弹射过去，把它黑色的躯体牢牢钉在了半空中。
不……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够得到我？！
如果虫子能口吐人言的话，灰塔大概会惨叫着这么问吧？
它向钉住自己身体的事物看去，却见那就是片刻前自己认为“不足为惧”的法皇的触手。再向下望，只见绿色触手的根部缠绕在巨人健壮的手臂上。
方才，为了弥补青色巨人无法飞翔而自己速度不够快的弱点，法皇将自己的一部分缠绕在了巨人的手臂上，借助巨人迅速地出拳将距离拉到最近，再由自己一口气弥补高度上的不足。
彼此的劣势被对方的长处完美地抹消了，简直是绝佳的配合。
现在灰塔知道答案了，它的生命也已走到终点。法皇的触手猛然发力，将妖虫的躯体彻底绞碎了。
“结束了吗……”松了一口气般，花京院轻轻叹道，转向自方才起一直未曾出声的承太郎——虽说那位才是一切的导火索，自己不过是不愿见普通人类为妖魔所害才出手帮忙的，但好歹是一起对付妖魔，配合默契的战友，稍微致谢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花京院努力撑起的微笑在看到男子脚边支离破碎的虫体和他白风衣上溅上的血迹时彻底崩塌，空气里刻意忽略的血腥味此番加倍袭来，沉重的乏力感涌上他的四肢，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僵硬着向着地面倒去。
倒下的时候，昏暗的视线好像看到白衣男子一把扯下染血的外套，向着自己跑来。
咦……？这情景……为什么会有些熟悉呢……？
脑中最后掠过这样的念头，花京院失去了意识。
“医疗部的人来了没有？抢救伤员，尽快医治说不定还有救！”简短地命令着，承太郎如同天生的领导者，三言两语就将众人的恐慌控制在了最小范围。
但从容只是表面，自方才见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光影里的人起，空条承太郎的心情就不曾平静过。
那个人现在就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长而卷曲的红色刘海滑落下来，露出渗着汗水的光洁额头，他皱着眉头脸色苍白，柔软的薄唇也失了血色——虽然他自始至终并没有受过一点伤。
实在太像了，容貌、声音、智慧等等，都太像了。虽然“那个人”的发色并不是如此剔透的红，而更偏向棕红；虽然“那个人”的眼睛并不是紫色；虽然“那个人”如果还在的话，也绝不是这个年纪了。但是……
“就连晕血这点……也一样吗？”喃喃自语着，承太郎双臂用力，将枕着他的人抱了起来。
“哎？空条博士，您要去哪里？你之前不是受伤了……”
“我送他去医院。请假申请之后再补上。”不容置疑地说着，承太郎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个陌生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
“那个……我说……”在为承太郎的气势所慑、哑然无言的众人中，某个新来的员工惴惴不安地伸出手指道，“医疗部的话……不是在那边吗？”
而他所指的，和承太郎离去的方向正相反。
—待续—
——————
注①：宾满：一种妖魔。“状如人头。无身赤目。见人则转。以其名呼之则去。”《十二国记》中描述他是一种雾状的妖魔，可以附体在人身上，只要所附之人不闭眼，就能自由控制其身体，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亦能精通武艺。